【堀鹿】未完成（下）
*本篇完结，中篇请走→
*来自十万年之后的填坑快乐
*ooc预警，本篇4k+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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鹿岛试图用手掩盖情绪，时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，她的身体仍旧颤栗着，指缝溢出小动物哀鸣一般的声音，蜷缩的身影写满了悲伤。我没有说话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，只是听着后辈愈演愈烈的哭声，我的心脏也被狠狠地揉捏成一团，像是被用尽全力抛向空中，又猝不及防掉下来摔了个粉碎。
相识的两年间，最不让我省心的后辈，总是笑着，比任何人都情绪高涨，日常相处时也好，在舞台上表演时也罢，围绕在闪闪发光的学园王子身边的，永远都是快乐的空气。
或许是因为学园王子的人设，又或许只是单纯地因为本人率直的性格，悲伤与眼泪这种词汇向来与她无缘。但此刻在我面前的鹿岛，正难以抑制地颤抖着身体，把脸埋进合拢的掌心中拼命地哭泣。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滑落，平日里舞台上高昂清脆的声线，此刻也因突如其来的悲伤而扭曲。
“前辈……不要毕业……”
她呜咽着挤出这几个模糊的字眼。而面对着哭泣的后辈，手足无措的我除了呆坐在原地以外，什么都做不到。
“……别说傻话了。”
片刻之后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骤然响起。伸出的左手犹犹豫豫许久，最后还是停在了后辈的头顶之上，顿了顿，以比平时轻柔很多的力度顺着发根抚摩下去。
“说真的，你能因为我做到这种程度，我很开心。”我又揉了揉她的头发，她的哭声因此消停了一丝，“之前总担心对你太过严厉，你会不会因此记恨我，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但是，你这家伙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啊？只是毕业而已，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。即使升入了大学，想见面的话也完全可以见到啊。周末，或者长假，你看，可以见面的机会也有很多吧。”
纸巾用光了，我只能用另一只手帮她蹭去脸颊上沾染的泪水，她噙着泪水抬头看我，一边顺从地歪着脑袋，一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“谢谢”。
“所以说……”
我说不下去了，因为面前的后辈再次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，说了半天，到头来自己的劝说似乎毫无意义。是啊，这家伙其实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而已，也会为了如此单纯的理由哭泣——害怕分别，害怕平静的日常被打破，并因即将到来的伤感结局而泪流不止。
相处久了，我偶尔也会忘记这样的事实，忘记面前这个十六岁的高中女生，本来也该拥有这般肆意奔涌的情绪。
还能做些什么呢。
这样想着，我不由自主地扯过她的手臂，然后把哭泣的后辈轻轻圈进怀里。
12
事实上，与鹿岛不同，我并不惧怕毕业。
三年前，中学毕业时的我，与关系要好的同级和后辈一一拥抱后，便早早地离开了学校，在这之后也基本与那时的好友断了联系。并不是天性淡漠，也并不是刻意逃避，一切只是自然而然地发生。从前的好友以毕业为起始，似乎总会无比顺理成章地迈向不同的人生轨迹，无法再回到原点。因此时间久了，连回忆的痕迹都不会再留下。
一直以来，我都不想刻意地渲染这种悲伤的气氛，或者更准确地说，毕业并不会使我感受到太过浓烈的悲伤。因为毕业是必然的，离别也是必然的，逃不开的事情到来之时，放平心态面对就好了。毫无疑问，现在的我，依旧抱有与三年之前同样的想法。
何况，毕业意味着更多的自由，意味着更加广阔的世界。进入大学，步入社会，一切都在沿着既定的轨道铺就，生活总是要向前看的，没必要在这里停滞不前，我并不认为这种处世之道有什么问题。
因而在几个小时前的欢送会上，面对着情绪低落的部员们，面对着女孩子们哭成一团的模样，我的确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，而这样的状态也一直持续到了刚刚，持续到了最亲密的后辈，毫无征兆地哭起来的前一刻。
鹿岛游，比我低一级的、向来纯真灿烂的后辈，此刻正出乎意料地靠在我的肩头低声啜泣。于我而言，她毫无疑问是个难缠的家伙，两年，不长不短的时间，我们几乎时刻黏腻在一起，看似亲密，却总因她的离经叛道生出嫌隙。但无法否认的是，她一旦乖巧起来又可爱得打紧，长着一张我最喜欢的脸，即使被人冷眼对待，也依然抱着十万分的好感笑嘻嘻地凑过来。
不管我承认与否，与这家伙在一起的回忆，几乎形影不离地陪伴了我的整个高中生涯。当这段关系难以避免地走向尽头时，她以猝不及防的眼泪为我送别，而我本该牢不可破的理性城墙，此刻也因对方的失态生出裂痕，后知后觉地爆发出惊人的悲伤。
我从未觉得毕业是一个可怖的字眼，现在也依然如此。但当我意识到毕业意味着与这家伙的关系走向断绝时，这样的想法却第一次、无可奈何地出现了动摇。
我第一次开始尝试推翻理智深处，被我奉为真理的那个答案。
为什么呢。
或许，我也还没有准备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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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扯过她的手臂，把她的头颅按在自己的胸口，然后动作很轻地圈住她的肩膀。最初的鹿岛似乎完全方寸大乱，懵懵懂懂地停止了哭泣声，待到反应过来之后，她才紧紧地环住了我的后背，再次放声大哭起来。
“别哭了，还没有结束啊。”
鹿岛的眼角发烫，我的指尖却是凉的，触碰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。帮她拭去眼泪的我，始终没能如愿对上那双失魂落魄的眼睛，只是一边安抚着对方的情绪，一边忍耐着她的指尖嵌进我的后背的触感。
“刚才说过了，话有听进去吧，不要过于悲观。即使你是个麻烦的家伙，我也不想和你就这么断了联系啊。”
“所以，我和前辈……还能再见面吗？”
“当然了。”
肩头的鹿岛微微侧过脸，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。她的睫毛颤抖着，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，然后闭上眼睛，轻轻握过我的手。
“那么，毕业之后，前辈还会把我当做最可爱的后辈看待吗。”
“嘛，应该会吧，我也说不准。”
听我这么说，她抿紧的嘴角这才舒缓了一些。最可爱的后辈啊，我想，虽然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，但至少，现在的这家伙红着脸方寸大乱的神情还是挺可爱的。我在心底里兀自认罪，刻意转过了视线。
“抱歉啊，那个时候，我说过野崎比你更可爱之类的话吧。”
“诶……？”
鹿岛怔了怔，伸出手指在湿润的眼角停顿了几秒，湿漉漉的、小鹿一般的眼睛望着我。
“前辈竟然还记得？”
“算是吧，那时候你这家伙不是哭着跑去找了佐仓。”
鹿岛有些不好意思地鼓了鼓脸，把视线转移到了我的胸口处，手也跟着游离到了衣领下方。
“对了，前辈，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？”
“说吧。”
“我想要前辈那件蓝色衬衫上的一颗纽扣。”
“嘛，要是你今天去了戏剧部的欢送会，或许能抢到一颗的吧。那件衬衫上的扣子，已经都被低年级的孩子抢光了。所以…”
“过分。”
“喂，这又不是我的错。”
“我还以为前辈一定会给自己最宠爱的后辈专门准备一份毕业礼物呢。”
鹿岛有些哀怨地小声念叨着，睫毛依旧湿漉漉的，说话的语气也不太流利。她把吃剩的蛋糕收进盒子，闷闷不乐地递过来。
“你看，我可是专门跑去给前辈买了毕业礼物！”
“你不是为了躲欢送会吗。”
“过分！”
她刻意加重了叱责的语气，但听上去还是软绵绵的，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不过，你这家伙真的太容易满足了，有很多比纽扣更贵重的东西不是吗。”
“重要的不是价格，而是前辈啦。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像纽扣这样具有纪念意义的。如果是这么贴身的物什的话，即使毕业了，也会觉得前辈仿佛就在身边一样。”
“……”
听了她的话，我在自己的身上扫视了一圈，最后握住了胸前深蓝色的领带。鹿岛的眼睛瞪得圆圆的，惊讶地叫出了声。
“嘛，把这个送给你吧。你下个月也要升三年级了，刚好用得到。”
我把领带的尾端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，低下头取了下来，放在了鹿岛的掌心，她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定定地看着我，好像得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。
“嘛，不是什么好东西，你不嫌弃就好了。”
“怎么会！”
鹿岛生怕我反悔一般，眼疾手快地抢过了那条蓝色领带。她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的领带从衬衫上摘下，握住礼物的手直直地伸向前方。
“前辈帮我戴上吧！”
14
领带的话，你自己完全可以戴的吧，虽然是这么想的，但我还是叹了口气，继续迁就着她的任性。
我的手绕到了鹿岛的脖颈之后，帮她翻起衬衫的衣领，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。顷刻，那条蓝色领带服服帖帖地垂了在她的胸口，她低下头，泛红的脸上飞出笑意。
“很温暖，还有前辈的温度在哦。”
“……”
情绪高昂的时候，她向来会主动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，但这本身并不令人厌烦。后辈毛茸茸的头颅无意间剐蹭过我的耳垂，刺痒的却不仅仅是耳垂而已。胸腔内的鼓点奏出不规则的旋律，几乎要将我的感官尽数吞噬。
天色几乎已经黑透了。戴上了我的领带的鹿岛反而安静起来，只是不安分的身子依旧兴奋地躁动着，在我的身旁晃来晃去。发梢上残留的洗发水的柠檬气味，混杂着樱树下无比清淡的芬芳气息，被我一并深深地吸入鼻腔。
“我说啊，差不多该回家了吧？”
“嗯…虽然是这样，但还是想跟前辈在这里坐一会。毕竟是最后一次了。”
“不是说了吗，以后也能再见面的。”
“万一前辈反悔了呢。”
“怎么可能，之前你不是还说想去海边走走么，这个周末怎么样。”
“诶诶？前辈竟然要主动约我出去吗？！之前我打电话约前辈出来逛街，前辈总是爱答不理的。”
她兴奋地吹了个口哨。
“诶？并没有吧？只是你这家伙胡闹的频率太高，总是些让人无法满足的要求而已。”
我语气平静地叙说着对方的罪状，鹿岛不情愿地撇撇嘴角，苦闷地撩了撩头发，柠檬的味道愈加清晰可闻。
“那这样，到时候前辈陪我在沙滩上竞速跑吧，就像当时戏剧部合宿时那样。”
“诶？当时有在沙滩上竞速跑吗？”
“记不清了，好像是又开了前辈身高的玩笑，所以狠狠地追着打了的样子——”
真幼稚，我想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，却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。
“那好吧，比也无所谓，反正想要胜过我，你还差得远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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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车站旁的那家小店吃拉面吧？”
下了电车的我这样提议，鹿岛欣然应允。那家拉面店在我家附近的车站旁边，每每遇到戏剧部排练很晚的情况，我便会和顺路的部员们一起到这里填饱肚子，不过，和鹿岛单独前往还是第一次。
“前辈有推荐吗？”鹿岛看着菜单喃喃自语。
“点你自己喜欢的就好。”
“嗯……那我也要前辈最喜欢的豚骨拉面好了。”
吃饭的间隙，我们聊起了最近热映的电影，又约定着明天一起去学校附近的旧书店淘些杂志。因为兴趣相投，所以永远都有话题可谈，两人独处的时光也不会感到无聊。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，该说是平日里鹿岛太过锋芒毕露，还是我的心思太过迟钝的缘故呢。
“那我走啦。”
从拉面馆出来，鹿岛把挎包甩在肩上，站在车站的检票口冲我招手。
“注意安全。”我说。
她点点头，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，却又回头叫住了我。
“前辈？”
“嗯？”
“明天早上也一起去学校吧！”
她的笑容已然扫去了先前哭泣时的阴霾，恢复了我记忆中的晴空万丈。最后的最后，我冲她点了点头，如释重负地笑了笑。
“明天见。”
走过太多次的回家路，再过几天也将成为无法复制的记忆。与往常一样，鹿岛的身影消失在了闸口之后。或许这样的光景，也已经是最后一次了。
再过几日，我将从浪漫学园毕业，正式迈入人生的新阶段。而我和鹿岛——作为戏剧部的部长与台柱——这段极不平凡的相处生涯，也将顺势画上句号。
结束了吗……？我想。
只是那天，随着电车再次开动，看着那家伙的背影消失在闸口处的我，突然有种奇妙的预感，那就是我和那家伙的故事，大概并不会止步于此。
Fin.
其实拥抱安慰这段在137话之前就写好了，真的没想到会和原作的剧情撞车（x
事实上即使到了这篇文的最后，二人也都还没有意识到对彼此的感情，只是单纯地为离别感到难过而已。想要表现的是哪怕没有恋爱的成分在，也会因亲密关系被打破而悲伤的两个人。
嗯，不过结尾小堀可能有那么一点要开窍的意思。
海边的设想来自于原作合宿回＆12卷堀鹿特典，又累又开心牵手躺下的小情侣.jpg
最后，感谢您的阅读，很抱歉这篇文断断续续拖了这么久，最后填得也比较潦草，这次是真的完结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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